【時間】2015/10/02 (五) 19:00 ~ 21:00
【地點】ThERE CAFE & LIVE HOUsE(桃園市桃園區復興路454號B1)
【講者】吳星螢(好豐盛電影生活 fullnessfilm總導演、同志電影創作計劃「88」發起人)
【主持】劉懿葳【記錄】劉懿葳【攝影】蔡士豪【直播】蔡士豪(以上皆為桃步走成員)
指導單位:桃園市政府、桃園市議會
主辦單位:桃園市政府青年事務局
工作團隊:桃步走青年行動團隊
協辦單位:ThERE CAFE & LIVE HOUsE
主辦單位:桃園市政府青年事務局
工作團隊:桃步走青年行動團隊
協辦單位:ThERE CAFE & LIVE HOUsE
(播放:扣押幸福)
吳星瑩(後簡稱吳):我想剛大家對於紀錄短片有很多的感觸,那我想大家提出自己的感觸然後我做回應,因為我覺得自己沒什麼份量去評斷這部短片,是不是可以先對影片有回饋?
吳:我想要談到裡面法案和同志平權,可以很嚴肅地談也可以輕鬆地談,我會受到邀請也是有一些生命經驗能談,我2009年改編要好的男同志朋友生命故事,片名叫做「88」,歷程將近五六年,我不想說是同志「議題」,不想把所有事情、所有人分類為不同的議題來創作,我覺得用這種角度來創作是浪費生命,我其實看了這部片(扣押幸福)兩次,讓我很有感觸的是最後女主角過世前說「我們不過就是平凡的老百姓,每年也按時繳稅,我們擁有一條狗和幾隻貓,只想過平凡人的生活」,回歸到層層包覆的議題之下我們能看到什麼,我們能穿透這些議題看到人,看到生命的態度,去交流擁抱這類的事情是我比較在意的,因此我也是比較在乎用這樣的角度製作電影,我不希望明後年我的電影上影被說是「台灣第一部男同志電影」,好像只有gay會來看,這樣是很狹隘的觀點,限縮更多人來關注和討論。那有沒有人要做些分享,我再提出我的回饋?
觀眾:這部紀錄片感覺滿清新的,因為這是一個滿嚴肅的議題,覺得改編成電影會比較不一樣,我不是很懂電影啦...
吳:為什麼一定要懂電影呢才能看電影呢?
觀眾:感覺到是女主角在他死之前希望看到的東西
吳:那我在這部片中覺得很弔詭的事,理出了正義跟神聖,不知道大家怎麼看待?最近同志圈很流行「不一樣又怎樣」,從蔡依林的MV瘋狂掃射,同志運動強調我們就是不一樣,這個世界本來就該包容多元,這也反映在人類的恐懼,其實我們在座每個人非常害怕自己的生命價值和社會價值跟別人不一樣,我們雖然喊著自己很獨特,但真正能夠忍受自己不一樣的其實是少數,那這個不一樣又怎樣要怎麼和正義扣在一起?當你的不一樣跟我的價值抵觸時,就會產生以正義之名行對另外的他者扣押(排除)之實。我曾在開編劇會議時跟我的編劇團隊討論一場社工的爭論戲,就社工都覺得說我們當社工有所謂的正義,所以我們在很多同志的監護權或很多同志的領養裡面,我們很怕判給同志,就是說整個法源的案例是少之又少,我問他說為什麼,他說,沒辦法我們社工界就有所謂的正義這件事情,我就在想:正義是什麼?那個社工突然有的體悟說:其實我們也不是說不想判給同志,對我們來講,世人都一樣,只要他有辦法去愛和照顧這個孩子的話就都一樣,但是在這所謂的 霸權的人類社會中,這個正義排除了性別膚色宗教。我們口口聲聲說的正義裡其實排除很多你懼怕的想像:「這就是我的正義」,尤其站在主流社會的角度。上綱所謂的正義跟神聖,正義跟神聖對我而言是一體兩面,是從正義衍伸的匡著你的語彙,你看片中那些老人(郡委員)其實有選擇權,但他已什麼來對他人進行的扣押?這答案其實很多,因為每個人對正義有不同的想像。尤其當你站在主流社會對待少數,包含男性社會對於女性應該結婚生子的壓力,或者女性覺得男性需要保家衛國,基本上我覺得這是大便,我不認為男性需要服兵役。這是我覺得看到這部片子的回饋。那還有沒有要回饋的?
觀眾:在戲裡有些郡委員認為神聖不可侵犯,或是行政造成繁瑣的麻煩,想知道要怎麼樣跟這樣的人進行對話而非對立?像片中的一個委員其實在最終判決選擇退席,等於是他跟這個平台斷絕關係了,雖然感覺他們拿到退休金是勝利了,但其實是沒有辦法進行對話的。
吳: 在片中看到最後可以發現就是一個少數服從多數決嘛!但我其實會站在尊重每個人的個人價值,我們先不談對話,我們從歷史脈絡來看, 在美國傳統的基督教信仰,對於婚姻的神聖性,就是認為人來到世上就是要找到另外一半讓你的生命更完整,那個妻子是男人的肋骨分離出來,婚姻的價值是找到一個你愛的人使自己成爲更好的人,我贊同最後一句話 ,但後面的人不知道怎麼曲解,變成一定要一男一女才是愛,足以叫做聖潔的婚姻。這個東西常在...像現在很多小媽媽,未婚媽媽,我導演朋友在拍紀錄片時,有虔誠天主教徒表示少女們不應墮胎, 這是惡魔的做法,我們不應拍少女生子而要保護他們,如果要我來回應,我會叫他看看聖母瑪莉亞是否有已婚生子(笑),有時候其實都不管是所有的教義只講一件事情「愛是唯一」,我是無神論者,我相信萬物皆有靈,回歸到最後只是愛是唯一,我很高興在我的編劇團隊之中有一位是虔誠的基督徒,讓我能夠打破了宗教和性別的藩籬。
吳:我無法回應如何建立對話平台,我只能尊重和猜想它的價值養成是來自於強大社會和宗教養成過程,我覺得網路上有個跟同志擁抱的影片,他的結論很好,其實當你看著一人的眼睛,你的眼神會穿越年齡階級性別超越一切,不管你是什麼教派,這也是一種創造對話的過程。最近酷兒影展也有很酷的宣傳,在臺灣的廟前發宣傳單,看會不會有人跟他拿,有一半的人不拿,但大多數很友善還要求合照,不一定要認同和接受,其實可以無所不用其極的創造對話平台。 這次酷兒影展的策展我也跟他認識,他的宣傳影片點閱率最高是他和他爸媽出櫃,他的媽媽握著他的手說「我的兒子是同志,我替他很心酸,怎麼這麼久才跟我講」然後歡迎大家來看酷兒影展(笑)我覺得台灣人真的很厲害!
吳:好那還有沒有人要回饋一下?
觀眾:我看完紀錄片覺得非常感動,好幾度都快流淚,同志與異性戀伴侶真的沒有不一樣,片中女主角是很盡責的警察,就只是因為他的另一半不是男性,他們就可以拒絕他的權益,這讓我很生氣和不能理解,每個人的價值觀和信念都是有他的背景,但我們若只放著自己內心的價值,就只是永遠站在對立的兩邊,沒有機會產生對話的空間,如果大家能夠各退一步去感受對方的心情,而且(片中)如果只是因為長官打電話施壓,我覺得這不算真正的成功,是要每個人都看見世界上有更多元的人,是不是每個人的權益都能受到平等的對待。
吳:謝謝你的回饋 ,那我從你這延伸和挑戰,想問大家: 如果今天影片中的女同員警並不是那麼優秀,甚至考績不是很好,他會受到相同的對待嗎?我覺得這是這五年我訪問了大量的同志朋友遇到的現象,大家有個結:如果我要為同志爭取權利,我必須很優秀,我才能走上街頭,因為我夠優秀夠有資格,我才能爭取。 他們透露的訊息是「我這麼優秀不該被這樣對待」,不管是不是同性戀運動和其他運動也好,如果是個非常nothing的人,還會有人聽他講話嗎?我會想要強調的是,不管任何人都應該受到平等的對待。很多時候我們再溝通時會不自覺地這樣展現,在議題的操作上也這樣,例如我要探討代理孕母的問題,其實這也是階級的,並不是每個同志都能夠花兩百萬生一個小孩 ,跟很多不孕症家庭是一樣的。在我們說「直同志」的精神裡,我們要反省是不是只跟菁英的同志交往,在我的文本對象也是一個非常優秀的男同志,但我在故事裡會想要將它還原成兩個非常平凡的人,在台北混不下去、雖然帥但年老色衰,在八八風災遇見一個小女孩想認養他,某種程度上他們甚至是社會上的loser,其實不管是不是同志,每個人的生活都是柴米油鹽醬醋茶,有貸款和帳單,這對生活我們都是共感的。在我的電影裡面因為他們沒有認真的合約和保障,所以每份錢都要分兩份,避免其中一個死了,另外一個就什麼沒了,因為他們的關係是在社會上隱形的。 這電影在台灣社會已經是很前面了,因為大家會願意花錢看兩個35歲中年男同志的生活嘛?天啊 沒有做愛也沒有嗑藥,跟過往的酷兒電影想像都不一樣,而且沒有異性戀女生跟他們搭, 因為通常台灣導演不太敢拍純同志的電影, 即便男朋友女朋友也要加個桂綸鎂來攪。我如果這部片(88)成功的話,會是電影史上唯一只有兩個男同志的片,即便是囍宴也還有金素梅 。
吳: 我會去挑戰同志運動裡的菁英角度,我不會覺得說我就是我影片講述族群的代言人,我覺得是要帶領自己往前看、去挑戰、穿越和看穿這個議題本身。這個創作計劃是我去年的事情,拍這部片我需要50萬經費,透過群眾募資,但大家真的會為兩個中年男同志進電影院或贊助嗎?兩個月能募到五十萬就很偷笑了,甚至專案都建議我多花一點時間慢慢募,但我26天完成了56萬的募資,你一定會覺得大部份來自同志,但我後來去盤點,其實超過一半都不是來自同志。其實有時候討論平台和宣傳,我覺得不如在保有運動立場之外, 去抓到普世價值,甚至會超越「同志」這兩個字。我覺得同志有更多的意涵,酷兒的精神也包含很多的價值,我不敢說我就是直同志異性戀熱愛家庭的家庭主婦,這貼了多少標籤,我就是個人,我常覺得身體住著一個一號,我每次走在水男孩大隊後面都想捏他們屁股,我覺得不用把人套什麼,我們本質就是相愛的。
觀眾:在片中,我們可以看到他們的收入其實都不高,但在所謂的福利國家中,為什麼我們所有的權利義務都要跟合法的家庭綁在一起嗎?這個社會上其實就是會有不那麼容易和人相處或進入關係的人。
吳: 在同志運動裡面也分成兩派,我們到底是要去模仿異性戀體制的家庭觀,還是我們應該超然找到新的道理?我剛也在下面討論是不是我們所有的社會福利都要建立在一個合法的家庭之上,那我自己覺得較好的社會是有小家庭和大家庭的,小家庭在情感歸屬上認同的家,基於血緣或者喜愛或者多年情誼建立而成,另外還有大家庭,可是我們一直對大家庭是漠視的,這其實要講到少子化的問題,不要說同性戀,為什麼現在女生不想生小孩?女性生出小孩的時候覺得自己被社會遺棄了,因為他被迫唯一承擔了照護小孩的家庭責任、母職的責任,這很弔詭,所有能力都是學習而來的,並不是在家庭法律的規範之下而必須負擔責任,你會發現,擁抱小家庭之後,就跟大家庭呈現對立的關係,你有更多的問題無法在大家庭中得到支持, 這是一個惡性循環,有一層社會性的關係。而且他是否一定要很弱勢到貧窮線以下...我常想社會福利是一個對弱勢的憐憫,要達到一定的標準才有資格享用,如果我們被教育每個人的生命都是可貴的,但我們為什麼又要去排除不能給予支持的人,這個社會應該有所準備的去迎接每個生命的到來。很多人用人口學來進行社會的排除,回到人類的社會,當我們生而為人,該怎樣被支持,我們明白每個生命都有它的價值,即便你完全一無是處你還是有價值,但你無法舉出在自然界中由大至小任何「沒有價值的人事物」!更何況是一個血肉之軀。我們會用很多計數去套用每一個人做分類,比如說你是深度文青還是輕焙文青、中度文卿還是老文青?是你用apple屌一點加十分,acer扣十分,覺得中壢火車站舊得很漂亮加二十,覺得新的桃園火車站很美的扣五十分 ,
我們給人貼的標籤太多,人不是由數字堆疊量化出的價值。我們的排除不只因為家庭或婚姻,還有自己貼上的標籤。 會堅持做同志或女性的議題,其實就是因為他有太多的進步性是能被看見的。
0 意見:
張貼留言